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請安

年皇帝剛登基時賜的,是一件玉白色素緞衫,領口卻繡著隻有皇後才能用的九鸞。烏髮簡單挽了個圓髻,鬢側兩朵素白的菊花。此外彆無飾物。令箴靠在身下柔軟的秋香色撒花軟被上,暖紅的陽光灑在臉上,難得添了些光彩,麵容卻消瘦蒼白,眼窩微微凹陷,明顯是在重病之中。當年冠絕京城的楊侍郎,如今遭逢變故,重病纏身,早已看不見從前的光彩了。槅門吱呀一聲,宮人輕手輕腳地走進屋中,為她披了件羽緞披風,小聲道:“娘娘,皇上來了,...-

儘管東宮給撥了石磬山房做住處,但楊伴讀鮮少在宮中留宿,每日都是趕在宮禁前出宮。

景川侯府在小時雍坊的西安門衚衕,因為侯府建在此處,也常稱為景川侯衚衕。

燕京城乃昌明繁華地,隆盛富貴邦,如此人煙阜盛之地,因著西安門衚衕住的皆是高門顯貴,所在的整個街坊都顯得僻靜幽森。

衚衕口拐進去便是一條甬道,兩邊粉牆灰瓦,走了一會兒,便見三間麒麟獸嘴銜銅環的黑漆大門,頂上懸掛著赤金九龍青地大匾,上麵龍飛鳳舞著鬥大的四個字,是“景川侯府”,下有一行小字,“隆武宸翰之寶”。

隆武是大周高祖皇帝的年號。

侯府大門前坐著幾個錦衣麗服的小廝,正在百無聊賴地侃大山,忽然有人看見衚衕口駛來一輛馬車,忙忙站起來:“噓!四少爺回來了!”

眾人連忙整理了衣服迎上前去,打千兒行禮:“給四少爺請安!”

楊令箴跳下馬車,小廝上前代了護衛,牽引著馬車往馬廄去。

今日是家中女眷們從普恩寺回來的日子,她問其中一個小廝:“太夫人打醮回府了?”

小廝一拍腦袋,笑得格外殷勤:“瞧我這狗腦子!太夫人下午申時從普恩寺回來了,帶著劉太夫人,還有三位夫人、兩位少夫人、三位姑娘、兩位孫少爺、兩位表姑娘,都一同回來了,這會兒許是都在寒檀院中。”

寒檀院是太夫人的住處。

她點點頭,見晚霞滿天,夕陽正好,正是請安的時候。

進了垂花門,家裡代步的青帷小油車已經停在那兒了,侯府太大,走動忒費時。

趕騾的婆子恭恭敬敬問:“四少爺回青禾堂麼?”

青禾堂是她的院子。

楊令箴搖頭:“去寒檀院。”

婆子便應聲,騾子得得繞過影壁,上了一條青石甬路。

侯府裡廳殿樓閣崢嶸軒峻,樹木山石有蓊蔚洇潤之氣,顯得古樸大氣,威嚴森森。這景緻看了近十年,再好也不新奇了,她放下簾子。

兩盅茶的功夫後纔到寒檀院。

粉油大影壁之後是兩邊抄手遊廊,當中東西穿堂,穿堂門口和遊廊四角都有穿藕荷色綾襖青緞掐牙背心的丫鬟,一個個斂聲屏氣,齊齊向她屈膝行福禮。

穿堂當地擺著一架紫檀嵌粉彩貼牙鬆鶴紋大插屏,轉過插屏,迎麵正中五間雕梁畫棟的上房,兩邊穿山遊廊連接三間帶耳房的廂房,庭院遍植青鬆,樹梢上還掛著薄薄的積雪。

正房中傳來隱約的笑鬨聲,一聽便能猜到屋中正是和樂。

門口的丫鬟身量苗條,長相清秀,見了她屈膝一福,掀開五綵線絡盤花簾子。

令箴道一句謝,偏頭進屋。

迎麵而來暖融融的一陣香味,房中笑聲卻為之一靜。

穿桃紅掐牙比甲的丫鬟端來一張蒲團,她拍了拍衣襬跪下去,磕頭道:“孫兒給祖母請安。”

西麵靠窗的炕上坐著兩位婦人,左邊的那位頭髮烏黑,穿丁香色緙金葫蘆紋褙子,青藍色綜裙,兩頰肉豐豐的,有些富態,眼角細細的紋路略顯年紀;右邊的婦人滿頭銀絲,容長臉麵,官綠色素麵玉瓶紋長身褙子,周身不見飾物,臉上也不見笑,眉間兩道深深的溝紋,生了一雙嚴正端肅的眼睛。

地下或坐或站,太太奶奶姑娘還有小娃娃們擠了一屋子,卻格外安靜。

左邊的婦人笑著朝她招手:“箴哥兒快起來!

剛剛出宮吧

這一去普恩寺,足有五日冇見著你了,過來讓祖母瞧瞧。”

這是令箴嫡親的祖母吳太夫人。

她順從上前兩步,恭順道:“孫兒無法伴祖母前去普恩寺打醮,實為不孝,老祖母連日來身上可好?可是按時進膳?胃口可好?”

吳太夫人的笑聲更舒心了:“好,好,都好,難為箴哥兒時時記掛著我。你爺們家,外頭的事情重要,萬不要惦記著家裡。”

她低頭:“謹遵祖母教誨。”

吳太夫人笑著頷首:“你也多日冇見過你劉祖母了,向你劉祖母道個福吧。”

她對著吳太夫人對麵的老婦人納頭便拜:“孫兒給劉祖母請安。”

這是她祖父先景川侯兼祧的妻子劉氏,同吳氏名分上是妯娌,實質上是共夫。

先景川侯與劉太夫人僅有一位獨子,奈何英年早逝,妻子不僅冇有留下子嗣,反而守寡兩年後不幸淹死了。先景川侯西去後,劉太夫人便跟著兒子出了侯府,住在侯府後邊的西街上,至此孤苦伶仃無依無靠,吳太夫人見狀,便做主接她進侯府頤養天年。

劉太夫人喪子後住進侯府十五載,鮮少出來走動,隻在寒檀院中與吳太夫人、還有幾個先景川侯的老姨奶奶作伴。

劉太夫人微微點頭,聲音有些低啞,聽說是當年喪子後哭壞了喉嚨。

“哥兒起來。方纔聽下人說,你似乎傷了膝蓋,如今可好些了?”語氣雖然冷淡,卻聽得出殷殷的關愛。

這位劉祖母為人嚴肅冷淡,待小輩也是不苟言笑的,唯獨對令箴,格外關心些,很有些莫名。

吳太夫人驚訝道:“傷了膝蓋?這是怎麼回事?怎麼冇人同我提”

劉太夫人低聲解釋了一句:“我也是進家門無意聽見的。”麵對吳太夫人的姿態擺得有些低。

楊令箴答道:“是不小心摔了,已經無大礙,倒叫二位祖母費神。”

吳太夫人唸了句佛:“日後可得當心。”

劉太夫人取下隨身帶著的荷包,拿了一隻平安符出來,遞給令箴:“是這回去普恩寺求的,叫主持師父開了光,原本是要給你父親的……你拿著吧。”

令箴看了眼祖母。

吳太夫人笑意不變,手裡捧著的暖爐換了個邊兒:“你劉祖母關心你,還不戴上?可彆粗心弄丟了。”

她這才應是,朝劉太夫人道謝後接過來,妥善掛在腰間束帶上。

坐在左側繡墩上的婦人掩袖笑道:“劉伯孃當真是偏愛箴哥兒,滿府的小輩,除了他,還有哪個得過您一隻平安符的?”

這是侯府三老爺的夫人章氏。

除去劉太夫人的獨子,先景川侯有四子一女,其中吳太夫人生了三子一女,長子不滿週歲便夭折,不提,次子楊希偃襲爵,即楊令箴的父親,第三子便是如今侯府裡的三老爺楊希端。至於唯一的女兒則嫁去了寶坻黃家,運道不太好,前些年病逝了。四老爺楊希音則是庶出,生母是吳太夫人的陪嫁丫鬟,被主子抬房做了姨娘。

因著府裡人口不多,小輩們不論房頭,都是統一齒序。

楊侯爺膝下四子一女。正妻香河許氏,育有二子一女,大少爺楊瓚和大小姐楊清元是龍鳳胎,楊瓚早逝,楊清元進宮為婕妤,芳齡二十有一,五少爺楊瑾年方十二。四少爺楊令箴是蘇州的外室所出,七歲才接回來,記在許氏名下做嫡出,今年將將十四。六少爺楊琅是薛姨娘所出,與楊瑾同歲。

三老爺膝下一子二女。正妻乃是肅寧章氏,生有二少爺楊琦、三小姐楊潤元。二小姐楊淑元剛剛及笄,比三小姐大一歲,是董姨娘所出。

四老爺膝下一子一女,三少爺楊理,四小姐楊潔元,都是四夫人彭氏所出。

至於孫輩隻有兩位小哥兒,一個是楊瓚的遺腹子楊坤晟,今年六歲,一個是楊琦的兒子楊坤昱,還冇過週歲。都是嫡出。

閒話不提。

吳太夫人代劉太夫人笑斥道:“一個平安符也爭,你從普恩寺摟回來的符海了去了,還少這一隻?”

同三夫人鄰座的婦人剝了隻板栗送進嘴裡,滿不在乎地接話道:“就是,瞧嫂子這話說的,不是箴哥兒摔著膝蓋了,伯孃纔給他平安符麼?難不成你想琦哥兒摔一回,拿個平安符來消災?”

這便是四夫人彭氏。

三夫人輕輕搡了她一把,嗔怪道:“我這不是說著玩嗎?也就弟妹你聽不出好賴話。快點呸一聲,若是我琦哥兒真被你烏鴉嘴說得倒黴,我可要找你算賬!”

三夫人身後侍立的年輕婦人笑道:“今日回去得和二爺好好說說,真應了嬸嬸的話,我也要拉著嬸嬸去拜佛的。”這是三夫人的兒媳,楊令箴的二堂嫂,也是侯夫人許氏的孃家侄女。

四夫人哈哈一笑,自打嘴巴道:“得,你們婆媳倆緊著我一個人擠兌,就欺負我冇有兒媳了!算我說錯話了還不行?”

吳太夫人笑道:“你也彆賣可憐,理哥兒媳婦快進門了,到時你好好調教,帶出一個比橋姐兒還利索的媳婦兒來!”

二少奶奶閨名便是迎橋。

她佯做傷心狀:“新弟妹還冇進門,老祖宗就嫌棄我了,哎,等理三叔成了親,老祖宗跟前,更冇我站的地兒了!”

四夫人的兒子楊理半年前才定了親。

吳太夫人被二少奶奶逗得捧腹,將這孫媳婦摟過來:“看這小皮猴子說的,理哥兒媳婦冇過門,她倒開始吃這閒醋來了!”

劉太夫人微微笑,她身邊站著個略佝僂的婦人,老態已經掩飾不住了,卻能從柔和的五官中看出年輕時的美貌。劉太夫人輕聲同她道:“理哥兒媳婦過了門,再生個小娃娃,你也要抱曾孫了。”

這婦人姓魯,是先景川侯的姨娘,同住在寒檀院,四老爺便是她所出。

魯老姨奶奶謙卑笑道:“借您吉言啦。”

吳太夫人自然是聽見了的,頷首滿意道:“嗯,府裡如今就晟哥兒、昱哥兒兩個孫少爺,再添個娃娃,就更熱鬨了。”笑著看二少奶奶:“不拘是誰生的,你也要加把勁兒!”

二少奶奶神色中的僵硬轉瞬即逝,笑應道:“是!老祖宗的話,我敢不依?”

同二少奶奶並肩站著的年輕婦人神色黯淡。她穿象牙白撒銀白暗花綢麵圓領長襖,水藍色細褶湘裙,極為素淨。這是先世子楊瓚的寡妻王氏,也是令箴的大嫂。

大少奶奶摟緊了懷裡無知無覺吃白糖糕的兒子。

令箴自從請過安便一直坐在杌凳上喝茶,女眷們自談笑,她一向是默默聽著,從不插嘴的。

角落裡坐著的三個堂姊妹正在玩翻繩。她冇上過侯府的女學,不清楚侯府對女孩兒的教育如何,隻知道這三個姊妹不論嫡庶,都是如出一轍的寡言少語,在她麵前也是謹守禮節。

楊令箴不著邊際地想著,闔家女眷都在寒檀院孝敬兩位太夫人,侯夫人怎麼不在?

正疑惑間,忽然聽大嫂輕聲細語道:“劉祖母確實偏心箴四叔,隻是四叔摔了這一回,倒也合宜,母親身子骨不好,常臥病休養,你體察一回,日後想必更能孝順母親了。”

她口中的母親自然是侯夫人。

楊令箴有些頭疼。

當年連氏病逝冇幾月,先世子楊瓚隨即病逝,父親趁此機會將她從蘇州接回來認祖歸宗,是打定主意讓她做世子的。冇想到大嫂幾個月後診出懷了遺腹子,生下來果然是男孩兒,占了嫡長孫的名分,世子之事自然就冇人提了。

但晟哥兒的爵位差點便叫令箴得了,她又一向得侯爺父親的疼愛,大少奶奶能不厭惡嗎?

屋裡的氣氛一下子便冷了。

楊令箴被當做男孩兒養大,自小受的教育也讓她禮讓女子,便隻簡短道:“大嫂說得是。”

吳氏笑意微斂,凝神道:“你母親自普恩寺回來便精神不好,我讓雲姐兒、月姐兒陪她回暢陵軒了。瑾哥兒、琅哥兒都在良鄉唸書,你就代你兩個弟弟去瞧瞧你母親,儘一儘孝道。”

雲姐兒、月姐兒是病逝的姑奶奶楊氏在黃家生的兩個女兒。開春時,吳太夫人接了兩個外孫女來侯府做客。

令箴垂眼答道:“是。”

暢陵軒是景川侯夫人所居,在侯府後院正中的位置。楊令箴從左邊抄手遊廊儘頭的角門進了第三進院子,麵前五間帶耳房的大正房,東西三間廂房鹿頂耳房鑽山,四通八達,軒昂壯麗。

暢陵軒是個四進的院子,侯夫人隻在第三進起居。

正中堂屋門前侍立的婢女低眉順眼地打起簾子,她進得屋中。

地上鋪著絨毯,西麵臨窗設著核桃木纏枝花卉大炕,上麵鋪著銀紅金錢蟒靠背,石青撒花彈墨引枕,並一條秋香色錦緞大條褥。侯夫人許氏坐在西邊,穿蓮紫色織金纏枝紋褙子,玉蘭色挑線裙子,髮髻上戴著燒藍銀翠珠花,襯得她端莊又嫵媚,保養十分得宜,根本看不出長女已經二十歲了。

令箴垂首道:“給母親請安。”

許氏端坐在炕上,明顯是接到傳話正在等這丈夫同外室生的兒子。她嘴角帶著生疏的微笑,比手指著地下一溜四張設梅紅色撒花椅搭的椅子,淡淡道:“坐吧。”

令箴在第三張椅子上坐下,兩邊設一對紅木雕雲蝠紋四方香幾,左邊幾上擺了茗碗和花觚,右邊幾上用粉彩鷺蓮盤壘著茶點。

許氏的背脊挺得筆直,見令箴低頭看了眼點心,便道:“是千層糕,瑾哥兒一貫喜歡吃的,你嚐嚐合不合胃口?”

她哪裡敢吃暢陵軒的東西?令箴客氣道:“母親費心,既是瑾哥兒喜歡,便留著給他用吧。”

許氏諷刺地扯了扯嘴角,冇再多勸,隻嗯了一聲:“雖說是老祖宗打發你來看我,我也需承你的情。自我年初病癒,你卻不常來暢陵軒,我知道是你父親的意思,怪不得你。這麼算來,咱們母子也有七八年冇見了。”

令箴垂下眼:“有勞母親記掛。”

許氏無甚意趣地籲了口氣,說話是很輕的:“今年這回春寒厲害,我孃家送了幾匹好料子來,說是西北那邊的羊羔皮子。你在宮裡伴讀,多有不自在的,恐怕下跪次數也不少吧?聽說這回油傷了膝蓋。我叫人給你拿幾匹回去,也好多做幾副護膝換用。”

“母親費神,”她語氣依舊恭敬,“我怎麼好伸手拿暢陵軒的東西?父親給我的都穿不完。”

許氏眼神微冷:“既如此,便依你吧。我也乏了,你明日還要早起進宮,回青禾堂早些歇著。”

楊令箴點點頭,偏南處設著一張寶座式透雕大圍屏,屏風後鵝黃色裙襬一閃而過,她收回視線,起身再一拱手:“兒子告退。”

等她出了堂屋,屏風後才走出一大一小兩個姑娘,大的十二三歲,穿著茜紅色素麵小襖,鵝黃色摺紙花湘裙,小的七八歲,神情懵懂。

這是黃家的兩位表姑娘,陪著許氏回暢陵軒冇多久,便聽四少爺要過來,便去屏風後避讓。

黃大小姐福了一禮,柔聲道:“二舅母既然乏困,雲沁便帶月姐兒回去了。”

許氏揉了揉額角,不甚在意:“嗯,你去吧,路上小心些。”

黃雲沁牽著妹妹的小手告退,路上輕聲囑咐自己的婢女:“聽箴四表哥同二舅母說話有些不對勁,好像有什麼過節似的,你去打聽打聽。”

婢女應是。

次日,這婢女找著機會私下回話,竊竊道:“奴婢聽花草房的康媽媽說,七年前箴四爺剛被侯爺接回京城時,侯夫人設計派人推了箴四爺落井,箴四爺差點淹死,好容易救回一條命。侯爺大怒,直接將侯夫人送去了鄉下莊子,直到今年年初婕妤娘娘從宮裡帶了信出來,向太夫人和侯爺求情,太夫人才命令侯爺將侯夫人從莊子上接回來。”

黃雲沁緊緊扯著帕子,睜大了眼睛:“……二舅父竟如此看重箴四表哥嗎?”

-”吳太夫人自然是聽見了的,頷首滿意道:“嗯,府裡如今就晟哥兒、昱哥兒兩個孫少爺,再添個娃娃,就更熱鬨了。”笑著看二少奶奶:“不拘是誰生的,你也要加把勁兒!”二少奶奶神色中的僵硬轉瞬即逝,笑應道:“是!老祖宗的話,我敢不依?”同二少奶奶並肩站著的年輕婦人神色黯淡。她穿象牙白撒銀白暗花綢麵圓領長襖,水藍色細褶湘裙,極為素淨。這是先世子楊瓚的寡妻王氏,也是令箴的大嫂。大少奶奶摟緊了懷裡無知無覺吃白糖糕的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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